治病，花光积蓄

    为了给孩子治病，张玉芬四处凑钱，可没人愿意把钱借给无生活来源的残疾人一家。后来，张玉芬只能靠自己外出打零工、丈夫种庄稼和政府的支助，节衣缩食给女儿治病、买药。在女儿5岁那年，终于有了一点积蓄的张玉芬带着女儿奔赴重庆儿科医院，可那点微薄的积蓄对于治愈女儿的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，她只好带着女儿回家。回家后，她继续一边存钱一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女儿，无论到那里，都背着女儿。一次，女儿半夜里发起高烧，丈夫又不在家，她看着女儿痛苦的表情，毫不犹豫的背着女儿，拿起手电筒，深一脚浅一脚的从乡间泥道上赶往医院，等到达医院时，她的身上已有多处摔伤。

    104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

    张玉芬认为，她和丈夫总有一天要离开女儿，总要让她学个什么才行，可又担心让女儿出去上学。张玉芬想从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教起，可单单就是坐车回家，张玉芬就教了好几个月。

    那时女儿在长寿区的特殊学校上学，张玉芬陪读。她每天接女儿回家，对女儿说：“我们回家坐104。”每一天，张玉芬都会问女儿：“我们应该坐什么车回家？”每当此时，女儿便会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张玉芬。张玉芬发现自己完全找错了方法，她对女儿说，“104是黄色的，你坐黄色的车”。

    104，黄色，104，黄色……张玉芬随时会考女儿。

   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让女儿极为不耐烦，在一次吃饭的时候，张玉芬又问：“妹妹，我们该坐什么车啊？”女儿一听到这个问题，把筷子一摔：“不知道！”张玉芬叹了口气，俯身捡起地上的筷子。她本想再接着问下去，却欲言又止。第二天，张玉芬小心翼翼地问女儿：“妹妹，我们坐什么车啊？”在女儿说出"104"这个数字后，张玉芬本想着让她独自回家一次，可临近放学时，她又来接女儿，“下次，下次吧，今天再陪一次，再让她熟悉熟悉”。

   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，张玉芬嘱托104公交车的司机和售票员，售票员说：“你放心，你不在，我们会看着她。”在女儿第一次独自回家时，张玉芬还是偷偷地跟来了，暗地观察女儿的举动。看到女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东张西望，张玉芬知道，那是女儿在找她。张玉芬鼻子一酸，突然有种冲上前抱住她的冲动，然而，脚步轻轻一挪，她立马告诉自己：“自己心一软，最终会害了女儿。”

    她坐错了车，坐错了方向，坐过了站，张玉芬都一一纠正。“是104，黄色的车”，“到有这样大招牌的地方下”，“在学校门口这边坐”。每一个信息，张玉芬都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女儿。女儿的错误渐渐少了许多，从最初需要售票员提醒到自己能够独立，“这是我最开心的事，妹妹终于会坐车了！”尽管在多数情况下，张玉芬付出的努力并没见任何成效，“我还想教她学做菜，但每次她都弄得乱七八糟”。

    在特殊学校上了一年学后，安装导流管后身体好转的女儿又突然卧床不起，医院告知是导流管破裂。张玉芬被告知：“可能是另一名学生跟她打闹时，不小心打了一下她脖子。”此事过后，学校拒绝女儿再来上学。

    “卡卡”，女儿唯一的伙伴

    更让张玉芬难受的是，虽然女儿智力低下，但她隐约能感觉得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。退学回到家后，女儿本能躲开陌生人，陪伴她的只有一只叫卡卡的小狗。也许只有在卡卡的眼里，她和正常人是无异的。每当和卡卡玩耍时，女儿会露出少见的笑容。

    命运是残忍的，让一个无知孩童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无情遗弃在路边，但是命运也是公平的，让她有了张玉芬这样一位母亲，一个比亲生父母对她更好、为她付出了所有的母亲。张玉芬今年51岁了，虽然脸上多了皱纹、背影更加婆娑，但她仍坚定说：“我会继续照顾她，直到再也照顾不动的那一天。”